
张治中,人称“和平将军”,是唯一没有与共产党交过手,也是唯一敢多次直谏毛泽东和蒋介石的国民党高级将领。他父亲的经历,是一段鲜为人知的国共往事。
我父亲跟国民党以及蒋家的关系非常密切。他是蒋介石最亲近的八大亲信之一,跟蒋的关系特别好。我父亲长期在国民党高层里担任重要角色,参与了很多重大决策。
尽管跟随蒋介石长达20年,父亲却从未参与过任何一次反共的内战,而是以自己独特的方式与毛泽东、周恩来等中共高层建立了深厚的友谊。毛泽东曾说他是“三访延安的好友”,“是一位真心希望和平的人”。
1949年4月,国共之间的谈判失败了,这让南京政府的代表张治中陷入了两难的境地:是返回南方,还是留在北平?新中国成立后,他曾短暂地感到高兴,但随后频繁的政治运动又让他陷入了痛苦之中。
待在北京城里
父亲在北平待了一段时间,那是他难得的闲暇时光。他自己说,有30年没有这样放松过了。在这三个月里,他游览了北京的名胜古迹,听了北平的大鼓,还看了四大名旦的京剧。
父亲回来后也背着沉重的思想包袱,他的思想疙瘩是:
说来说去,我和蒋介石的关系就是这样。他是国民党的老大,我是其中的一员。在别人眼里,我还算是他的心腹和重要人物。
他反对共产党,主张战争,而我总是主张联合共产党,追求和平。4月1日以后,他竟然跑到共产党这边来了,而且一去不回。这难道不是背叛了领袖吗?
从4月到6月,这三个月是他心里最难受的日子。他心里嘀咕着:“我以前是国民党的人,现在倒向共产党这边,别人会不会觉得我是为了好处才转的呢?这个问题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打转,可我怎么都想不出个明白答案。”
我是来谈和的,还是代表团的领头人。既然谈和没成,为啥不回去呢?留在北平干啥?这算什么意思?
父亲曾想过,如果他回到南京,命运会怎样。一些朋友劝张治中,说国民党特务和反动分子可能会加害他。但张治中表示:“我个人没有这种想法……”
直到有一天,发生了某件事情。
国民党方面对南京政府代表团全部留在北平的事情非常生气。1949年6月15日,广州中央社发出了《张治中在平被扣详情》的电讯,后来又发了两个电讯,并对父亲进行了攻击。他说父亲在北平策划和平,被中共唆使离开了北平,下落不明。
为了澄清事实,父亲在6月26日发布了一份《关于当前形势的声明》,明确了自己的政治观点。在这份《声明》中提到——
我在北方的大城市已经住了三个月,从我看到和听到的一切,感到每一方面都显示出一种新的变化和趋势,这预示着我们的国家和民族的未来充满了新的希望。这得益于中共多年来的努力,他们深知为人民服务和建设国家的重要性,并且拥有严格的自我批评机制,学习氛围浓厚,做事踏实、刻苦、稳健。
爸爸最终想明白了,这中间他经历了非常艰难的心理斗争。用他自己的话说,就是“把国民党的理想和它应有的样子,与被反动派长期掌控下的国民党现状分开来看,这样就明白了。”
父亲自问,国民党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党?但实际上它又变成了一个怎样的党呢?他心中憧憬的那个国民党的精神去哪里了?
他希望通过“重振革命精神,推行民主政策”来纠正国民党的错误方向,但最终未能成功。
春节第一天
后来,毛主席经常找我父亲聊天,还希望他能参与政协和政府的工作。
在筹备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的一次会议上,毛主席当着朱德和其他中央领导人的面,指着一位名叫父亲的人说:
他和延安的朋友们关系很好,我想请他到政府里工作,大家觉得如何?
还没等别人回答,父亲自己先摇了摇头。
以前我们掌权的时候,现在看来已经结束了,没做好。我也该退出了。
毛主席微笑着说:
过去的一段时间,就像从你发表声明的那一天,已经进入了新的一年。今后,我们还需要从新开始,迎接新的挑战。
周伯伯对我父亲说:“你是不是还在用封建道德?”“你为什么只对某些人抱有幻想,而不为全中国人民考虑?你为什么不为革命事业着想?”
我爸爸一提到思想转变,总是常常念叨着这两句话。
1949年9月,政协会议在北京召开,来自全国各地的许多著名人士和民主党派代表齐聚一堂,共同商讨国家的未来大计。父亲常回忆说,参加新中国工作的后半生,特别是建国初期那段日子,是他最惬意的时光。
父亲后来加入了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、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会,之后又参与了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、最高国务会议以及国防委员会的工作。
爸爸在开会时总是爱说话,很少保持沉默,完全做到了有什么说什么,从不保留。
1949年6月,毛主席邀请各领域的代表们一起讨论国家大事,我父亲也是受邀者之一。毛主席综合了大家的意见,最初提议将国家名称定为“中华人民民主共和国”。
在场的人中,很多人都表示赞同,但唯独父亲表示不同意,他说:
“‘共和’不就已经包含了‘民主’的意思了吗?何必再重复呢?直接叫‘中华人民共和国’就好了。”
毛主席采纳了父亲的建议,我们的国家于是被命名为“中华人民共和国”。
1949年9月8日,毛主席见了我父亲,告诉他解放军计划从兰州和青海两个方向进军新疆,并希望父亲能发个电报给新疆的军政领导人,动员他们起义。毛主席还说,根据从新疆得到的信息,只要父亲发这个电报,他们肯定会听从的。
爸爸讲:
我早就这么想了,可是和新疆的联系早就断了,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上他。
毛主席对他说:
“我们在伊宁设立了电台,你可以将电报交给伊宁的邓力群,他会帮你转到迪化。”
父亲接到毛主席的指示后,马上给伊宁的中共负责人邓力群同志发了电报,让他告诉陶峙岳将军和包尔汉主席,要求他们正式宣布和广州政府脱离关系(当时国民党政府已经节节败退到广州),投向人民民主政府。
爸爸在新疆工作了好多年,对那边的情况非常熟悉。他经过深思熟虑后,写了一份关于和平解放新疆的意见书给毛主席,希望能为此出一份力。
9月10日,父亲给新疆警备司令陶峙岳和省主席包尔汉打电话。第二天,他又单独给陶峙岳打电话,讨论起义的具体问题。
9月21日,毛主席再次就新疆和平解放的事给父亲写信。父亲收到信后,第二天就给陶、包发了电报,让他们赶紧联系彭德怀,宣布起义。他还让陶峙岳以父亲的名义给河西的周嘉彬、黄祖勋两位将军发电报,让他们听从陶的命令,和前线的将领联系,表明态度,不要再犹豫不决。
9月25日,陶峙岳发出了起义的命令,26日,包尔汉也宣布了起义,新疆终于迎来了和平解放。
那是在1955年的国庆节,咱们国家举行了授勋仪式。我父亲和陶峙岳将军一起,都戴上了一级解放勋章,那是非常光荣的事情。
在1962年春节来临之前,周恩来邀请了傅作义、张治中和屈武一起讨论关于台湾的工作事宜。这是他们会议后的合影,从左到右分别是张治中、周恩来、傅作义和屈武。
心灵的释放
1949年来到北平后,我们家遇到了一些经济上的难题。父亲曾让一纯和张立钧去傅作义先生家借点钱。
到了那里,傅先生问借多少钱,他们说借250元。傅先生随即让人拿出500银元。
这件事被周恩来很快得知了。一个星期后,他派人送来了一封信。信一开头就表示歉意,接着写道:“不知道你们在经济上遇到了困难,现在拨给你们六千元使用。”
后来,毛主席从马鞍山前往南京视察,一下火车就笑着问江苏省委书记江渭清:
你已经还了文白先生的3000元吗?
江渭清笑言:
还没有。
毛主席说过:
“别忘了还钱哦!”
当年,江渭清在湖南进行游击战时,资金十分紧张,曾向父亲求助借款。
1951年,国家启动了治理淮河的大工程,党中央让我的父亲担任了视察团的团长,专门去工地上检查工作和慰问工人。
临出门前,父亲却病倒了。
毛泽东得知父亲病了,就派江青拿着亲笔信回家慰问,关心父亲的病情。
1952年夏天,父亲从西安来到北京,毛泽东到家里来了,和父亲聊了两个小时。父亲说:
咱们国家地域广、人口多,不能只跟苏联做生意和搞贸易,这样不是长远之计。我们应该跟世界各国都开展贸易往来。
毛泽东站起身来,说道:
这股势头压过了对方,看来我们俩的争论可能永远不会结束。
1958年5月,反右派斗争快要结束了,父亲写了一份《自我检查书》,总结了参加革命工作以来的功过得失,还附上了1949年冬天写的一篇《六十岁总结》,送到毛泽东那里审阅。
22日,毛泽东回信表示:
文白先生:
五月三日的信我收到了,还是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。直到今天,我才打开看,一口气读完了《六十岁总结》,感到非常高兴。
我想,这一年多的时光,让你受了不少苦,一个老人家遇到这么大的困难。这种心情,我能体会。找个空闲时候咱们好好聊聊。不过这几天恐怕不行。
祝你一切顺利!也向你的妻子和孩子们问好!
毛泽东,伟大的领袖,中国人民的领袖。
5月22日早上七点
后来父亲问毛主席时:
你提到我们的看法有差距,具体是指哪些方面呢?
毛主席曾经说过:
你在《六十岁回顾》中提到,你对阶级斗争的看法不太清晰,但今年写的《自我反省》里却没有提及,难道你对阶级斗争的理解还没弄明白吗?
1958年9月10日至29日,父亲陪毛泽东去了湖北、安徽、南京、上海和杭州等地。一路上,他写下了4万多字的日记。这一年,父亲和毛泽东的交往和友情应该是最好的时期。
这次参观是毛泽东邀请他父亲参加的,他非常珍视这次机会,每天都认真记录下参观的情况以及与毛泽东的交谈内容。
父亲回来后,写了一篇文章叫《人民热爱毛主席——随毛主席视察散记》,发表在《人民日报》上。文章详细描述了各地群众对毛主席发自内心、热情洋溢的爱戴,还讲到了毛主席关心群众、热爱群众生活的情况。
父亲说,毛主席那次视察时提到过父亲的世界观问题。他笑着对罗瑞卿部长等人说:
我之前提到他对人生的看法还没理清,但他坚称自己已经想通了。他说从1949年开始他就感到很开心、很满足,但我并不认同,因为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。
我1955年走遍了几个省份,看到农业合作化已经超过了半数的户口,才有点高兴。但是1956年刮起一阵歪风,说是要赶快后退,我又不高兴了。到今年(1958年),我看到全国工农业生产大跃进的情况,我才真正感到有点高兴。
“文化大革命”的变动
在“反右”运动期间,父亲对这场运动持有不同看法,他曾对党与非党的问题发表过很长的见解。
他对民革中央的“反右”持否定态度,表现得很消极。
父亲的行为让一些人不高兴了,一夜之间,民革大院里到处都是关于邵力子和父亲的大字报。
毛主席和周总理得知此事后,保护了父亲,毛主席还批评了一些人说不要因为胜利而得意忘形。
1966年初夏,我国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“文化大革命”运动,全国一片混乱。学生不上课了,火车车厢里挤满了到处游行的学生……毛主席多次在天安门城楼上接见红卫兵。
我那时住在父母家隔壁,只有一墙之隔。
每年夏天,我父母都会去北戴河避暑,而我因为教书有暑假,每年都会跟着去两周或三周。那一年,我还没出发,红卫兵就来我家抄家了。
第一批参与者,比如来自十一学校的几十个人,有一天晚上按我家的门铃,说是来拆除“四旧”的。
我家住在一幢旧楼里,大儿子正好在家,立刻开了门。他们一拥而入,楼上楼下乱跑。
当时家里只有几张沙发和桌椅,衣柜里还有一些衣物和首饰。他们把东西翻来翻去,然后又重新放回原处,搬到一楼堆在一起。我让他们贴上封条,内有我的英文打字机和一台飞利浦牌收音机。
几天后,又有一群红卫兵来到这里,坚持要把之前那批红卫兵封存的东西带走。有个老工人帮他们推车,心里十分不满,不停地摇头。
我恳求他们千万别收走我用来自习和听新闻的打字机和收音机。他们却冷冷地说:“谁还让你教书呢!”那天晚上,我给在北戴河度假的爸妈打了电话,爸爸决定第二天就回来。
第二天,老父亲刚回到家,站在院子里的台阶上,红卫兵就闯进了大门。
红卫兵指着父亲问: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爸爸非常生气:
你要想知道我是谁,你可以去问问毛主席。
红卫兵砸了只花瓶,拿走了父亲的佩剑,还问为什么没挂毛主席像和语录。出门时,一把切西瓜的小刀也被他们当作武器抢走,然后扬长而去。
红卫兵走了之后,父亲对家人和机要秘书余湛邦说:
“过不了多久,这事儿肯定会被当成笑话。”
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,爸爸让人买了毛主席的画像和语录。
余秘书不小心在她爸爸椅子对面挂了一张标语,上面写着:“革命不是简单的事,不是请客吃饭,不是写文章,也不是绣花画画,不能那么温和,那么悠闲。革命是激烈的行动,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猛烈行为。”
父亲看了后很不高兴,他问余秘书这句话是从哪里来的。
余秘书提到这是出自《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》里的内容。
爸爸问到:
你觉得呢?
余秘书告诉了考察报告的日期、地点和对象。
爸爸听了这话,没说一句话。
一天之后,父亲家的保安都换上了红卫兵的袖章。父亲因为周伯伯的照顾,得到了保护。
那次,红卫兵们得知我丈夫周嘉彬有一辆摩托车,他常用它去上班。
实际上,嘉彬早就把摩托车送给了水利部,但这次红卫兵却来到我家搜查。
这么大的车子,哪里藏得住呢?我家地下室和楼上之间有个小缝隙,红卫兵拿着鞭子逼我钻进去,怎么可能呢?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嘛,我们都是高中生了!
那时我只能听从,不然就会挨鞭子。
几天后,又出了事。一群红卫兵要住在我们家楼下,我们只好答应了。
往后的生活更加不易,外面的人敲门声音很大,他们却听不到,我们不得不下楼去开。烟味越来越重,我实在受不了了……
一位老朋友夫妇看到这种情况很担心,他们家里有一间空房子,便邀请我们一家搬到水碓子住。我们在那里住了些日子,生活得很安定。
红卫兵多次抄家,我在他们离开后,含泪一张张地从地上捡起了《纪念父亲张治中将军》中将近400幅珍贵的历史照片。
一天,我和嘉彬回家的时候,邻居对我说:“你家有人来了。”我看见单元门口停着一辆大吉普车。
到了三楼,发现家门关得紧紧的,敲了好一会儿门,才由保姆来开。原来水利部的人前来检查文件了。
几天后,水利部的人把嘉彬带到部里,说是隔离审查。
这段时间他经常让我给他寄一些零花钱、换洗的衣服、肥皂和牙膏。
那个年代,我的小弟一纯在水利部工作。有一天下大雪,部门前有很多人在卸煤,其中就有他姐夫。后来我才知道,嘉彬光着上身,只穿一件棉纱背心,从车上卸煤,身上满是汗水。
1969年我父亲病得很重,母亲就和国务院的一些部门联系上了:
我大儿子在台湾,长婿像大儿子一样。能不能放周嘉彬回家看看他的岳父?如果还有问题,再叫他回去,可以吗?
嘉彬终于回到了家。
在我们家最困难的时候,周伯伯挺身而出保护了父亲。周总理知道后,派解放军来接管,红卫兵就进不来了。
听说周伯伯多次在红卫兵集会上讲父亲的功劳。他说:“张治中是我们党的好朋友,他去过延安三次。在重庆谈判时,他亲自接送毛主席,为保护毛主席的安全做出了很大贡献。”
1966年,周伯伯把父亲送到了解放军总医院,给他改名叫林友文,还不让我们家属去探望,也不允许打电话联系。通过这个机会,他也保护了不少国民党的高级将领。
文化大革命开始时,许多老干部都被边缘化了,父亲对此感到困惑。陈毅同志亲自来劝慰他:“这只是群众运动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然而不久之后,这些老干部一个个都遭遇了不公。
1966年国庆节那天,父亲在天安门城楼上遇到了毛泽东。毛泽东问起:“红卫兵到你家去了吗?”
父亲说:“去了。”
毛泽东感到非常意外:
“你不是当权者,也不是党内当权者,他们到你家去干什么?”
听到这话,爸爸心里挺高兴的,他并不是想和所有人作对,而是反对党内那些走资本主义路线的领导。爸爸回家后还兴致勃勃地跟我们分享毛主席的讲话。
我堂妹张素德后来写了一篇文章,回忆起父亲在“文革”期间与她的一次对话。
父亲见到从南京来北京探望的素德,很高兴,问起外面的情况。素德如实相告。父亲听着听着,脸色越来越不好,眉头深皱。他对名为破“四旧”、实则打砸抢整人的情况感到惊疑,摇摇头说:“若干年后,这将是个大笑话。”
父亲再次询问素德外面有哪些大字报。当他得知除了“打倒刘少奇”之外,还有“打倒朱德、陈毅”这样的大字报出现时,他感叹道:“连开国功臣都不放过啦!”
他还问德叔:“孩子说,不踊跃参与,就不能成为革命分子?”
素德说:“没错,但我们坚决反对打砸抢的行为。无论何时,都要遵守政策,做一个人心诚实的人!”
爸爸点点头,笑着说:“不干就不干,实话实说嘛。”
情况越来越恶化,父亲认识的一批老革命家受到了迫害,有的被关进了特殊的“牛棚”,有的被拉出去游街示众,甚至有人被迫害致死。一些民主党派的成员也受到了牵连。父亲的心情非常沉重,从此变得沉默寡言,每天只是静静地看报纸,一句话也不说。然而,这种压抑的情绪却严重影响了他的健康。
爸爸的离世并不是一下子的事。他一直对那个特殊时期的事情感到困惑和不满,心里总是闷闷不乐。其实他身体一向不错,也没有什么大毛病,就是长期情绪不好,总是觉得浑身不舒服。他平时身体挺硬朗的,没有明显的病,可后来就慢慢起不了床了。妈妈一直日夜照顾他好多年,最后爸爸整个人都软了下去。
1969年4月6日,我父亲离开了人世。他年纪不算太大,只有79岁。
父亲生病时,毛泽东派人送来了东北最好的人参。平时,毛主席多次邀请父亲去他家吃家常便饭,有时还请我们全家一起去。
爸爸离世后,当时的统战部门领导建议不举办告别仪式,但周总理坚持要举行。总理表示他会出席,并提议通知张治中的各界老友。
4月9日,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为张治中举行了告别仪式。
父亲离世时,我和弟弟一纯在他身边。在生命的最后三年里,父亲每晚都会问下班回家的一纯,文革期间发生了什么事,谁遭到了迫害,谁的家被搜查了。
爸爸对“文革”感到非常困惑和不满。他曾对一纯说,“文革”比军阀混战还要混乱。那时候,没人能管住谁,政府的话也没人听。
听说彭德怀遭到批斗,父亲给毛主席写了封信。听说刘少奇也被批斗,父亲又给毛主席写了一封信。
记得父亲在彭德怀遭遇困难时写了一封长信,大约有一万多字,主要是为彭德怀辩护。信中提到彭德怀的生活极其简朴,对自己要求很严格,甚至洗脸水都不舍得倒掉,用来洗脚。彭德怀一直保持着艰苦朴素的作风,他绝对不会反对您。
我爸爸跟彭德怀的关系特别好。解放前,爸爸就在西北工作,解放后也一直在那边。他对彭德怀非常熟悉。1950年1月,西北军政委员会成立的时候,彭德怀当了主席,而爸爸则是副主席。
后来在一个小会上,毛主席批评了彭德怀,我父亲就站出来发言。我父亲的朋友的秘书说,父亲不同意毛主席的观点。
这份长信送到了周伯伯那里,周伯伯就让机关事务管理局的高登榜局长来广东找我父亲。当时,我父亲正在广州过冬休养。
高登榜见到我父亲时说,周总理让他转达:“你写的信主席已经收到了,请放心。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,其他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。”
这件事是周伯伯压下的,实际上是他保护了我父亲。现在我才明白,原来是周总理在保护我父亲,当时不明白为何不把信送给毛泽东。
“如果十位元帅都不在了,主席身边怎么办?”父亲曾经在见到毛泽东时,提出了这个让人深思的问题。
那时,父亲的身体已经不太好。几个元帅被打败后,他在会上说过这句话。我和一纯也听他亲口说过,他还说:“我一定要见毛主席!”
1967年国庆那天,毛主席在天安门检阅红卫兵。那时候,我爸爸特别想见毛主席,可是他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,于是就让一纯推着轮椅带他去了天安门城楼。见到毛主席后,他开口说道:
“主席啊,你走得太快了,我跟不上了。我一向认为共产党的干部都是好的,怎么一下子这么多好干部都变成走资派了?”
然后继续说道:
现在被撤职的官员已经超过五%,我有不少老同事也都受到了影响。那些元帅都已经被撤职了,你又该怎么办呢?
说到这里,毛泽东起身了,他本来一直坐着,说到这里,他站了起来。
毛泽东说:“文白兄啊,你放心吧,我们可以分辨清楚!”
爸爸也跟着站了起来,因为毛主席起身了,一纯赶紧扶着他站起来。站起来后,爸爸没说话,一纯觉得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,沉默不语。他没有说心里的烦恼,但看得出他心里有事。
林彪的影响力日渐增大,名字甚至排到了周总理前面,这让父亲感到非常忧虑,而周伯伯却显得十分平静。父亲既敬佩周伯伯的谦虚态度,又为他的处境感到担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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